第8章 8
我是在医院里醒来的。
那天清晨,我被发现昏倒在出租屋门口,满身是土,双眼充血,嘴里喃喃念着什么。
医生说我严重脱水、神经性失眠、应激障碍综合发作,靠镇静剂才睡了四天三夜。
他们问我:“你之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?”
我沉默了很久,只说了一句话:
“我梦见有人死在我脚下,而我整晚睡在她头顶。”
她的尸体,确实被发现于出租房木板下。
法医鉴定结果:死因系机械性窒息,双手有反抗痕迹,嘴中残留有黏胶类纤维物。
符合被人封口后吊死的特征。
不是自杀。
警方重新调查那栋楼,发现房东涉嫌多项隐瞒和伪造记录的罪行。
她拒不认罪。
一个月后,房东在羁押期间突发癫痫死亡。
官方给出的解释是精神压力过大、服药不当。
我协助调查提供了线索,录音、照片、笔记、她留下的那张身份证。
可真正被采信的只有照片。
她的死亡,最终作为“非法处置尸体”轻描淡写地结案。
她真正经历的挣扎,依旧没人听见。
我回到医院的第六天,有位医生单独找我谈。
她说:“你是少数能活着从那种状态走出来的。”
我问她:“你信我经历的那些事吗?”
她没有回答,只给了我一份精神评估报告。
第一页写着:创伤型幻觉、现实感错位、连续多夜睡眠剥夺导致的感知畸变。
我看懂了。
你问我那十五个夜晚的“她”是真实的,还是幻觉?
医生的解释是:我把尸体发现时的恐惧感、罪恶感和目击冲击,投射成了她的存在。
她从来没动过,从来没说过话。
那些“咯吱声”、“照片”、“她贴着我脸笑”,都只是我脑子造出来的梦。
因为我不想承认——我踩着她的尸体睡了十几晚。
因为我潜意识在替她喊冤。
这解释合理,我接受了。
可我还是搬了家。
换了城市,换了手机号。
新房子是精装的,没有吊钩,连水管都走的是明管。
我不再听咯吱咯吱的声音了,也再没做过那种梦。
只是在某些深夜,失眠时,我偶尔会闭着眼说一句话:
“对不起。”
她到底来没来过?
我不知道。
我问医生:“那我为什么总觉得,她还在看我?”
医生写了八个字:
“记忆未清,情绪留存。”
她真的离开了吗?
我不确定。
我只知道,那根吊钩最后掉落的声音,我确实听到了。
可医生说,那是梦里完成一件事的象征。
她走了,因为我终于承认了她存在。
故事结束。
只不过,不是她的。
是我的。
因为我终于肯承认:
那些“鬼”,从来都不住在屋顶。
而是,住在我们不愿面对的记忆里。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5:54:1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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