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节_2
4
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,扔在他面前,
“林小雨,现在七岁,在城南孤儿院长大。多亏了你当时放在襁褓里的那块玉佩,我才能找到她。”
照片上是一个清秀的少女,眉眼间依稀能看出顾轻舟的影子。
顾轻舟颤抖着手捡起照片,眼中的恐惧更深了。
“而你,”
我转向刘心悦,她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我。
“你以为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死了?不,顾轻舟为了让你死心塌地跟着他,把我的女儿扔了,把你的孩子——小乐,换给了我。”
刘心悦的瞳孔剧烈收缩,她转头看向小乐的尸体,又看向顾轻舟,嘴唇颤抖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胡说!”
顾轻舟突然暴起,朝我冲来,
“你这是在诽谤!”
我早有准备,侧身避开他的冲撞。
“为什么...”
刘心悦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...”
顾轻舟转向她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“心悦,我...我只是太爱你了。当时医生说孩子可能活不下来,我怕你承受不了...正好姜思思的孩子健康...”
“所以你就把我的孩子给她?”
刘心悦的声音突然拔高,尖锐得刺耳,
“然后骗我说孩子死了?让我痛苦了七年?”
“我...我以为这样对我们都好...”
顾轻舟语无伦次地辩解着,
“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...”
“你这个畜生!”
刘心悦猛地抓起地上的一个金属托盘朝他砸去。
顾轻舟躲闪不及,托盘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
我冷眼看着他们狗咬狗,心中的快意如潮水般涌来。
但这还不够,远远不够。
“最可笑的是,”
我缓缓开口,声音如冰,
“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吗?”
我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,
“顾轻舟,你公司的财务造假证据,挪用公款的记录,还有你贿赂政府官员的照片,都在这里。”
顾轻舟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。
“你...你从哪里...”
“你以为我这些年只是在伤心难过吗?”我轻笑。
“不,我在等一个机会,等一个能让你一无所有的机会。”
刘心悦停止了哭泣,抬头看我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。
“姜思思...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“我想要什么?”
我重复着她的话,感到一阵荒谬:
“我想要我的女儿回来,我想要为小乐报仇!我想要这七年的人生重来,我想要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人渣!”
我指向顾轻舟,声音因激动而颤抖,
“但这些都不可能了,所以我只能要一样东西……”
我深吸一口气,
“你们的痛苦。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,我要十倍奉还。”
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几名医院保安朝我们跑来。
显然,刚才的骚动引起了注意。
“怎么回事?”
为首的保安警惕地看着我们三人。
5.
“没事,”
我迅速调整表情,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,
“只是...一些家庭纠纷。我们马上离开。”
保安狐疑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刘心悦,又看了看狼狈不堪的顾轻舟。
“需要帮助吗?”
“不需要,谢谢。”
我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和文件,塞回包里,
“我们这就走。”
顾轻舟突然抓住保安的手臂。
“这个女人威胁我们!她手里有我的私人信息!”
保安转向我,眉头皱起。
“女士,这是真的吗?”
我露出受伤的表情。
“警官,我的儿子刚刚去世,我的丈夫和他的...”
我故意瞥了一眼刘心悦,
“和他的情妇在这里大吵大闹。我只是想带着我儿子的遗体安静地离开。”
保安的表情立刻软化下来。
“我很抱歉,女士。”
他责备地看了顾轻舟一眼,
“先生,请你控制自己的情绪。这里是医院。”
顾轻舟张口想反驳,但刘心悦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笑声。
“哈哈哈...太可笑了...太可笑了...”
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脸上泪痕交错,
“我们三个...都是疯子...”
保安明显被这情景吓到了,后退了一步。
“你们...需要心理医生吗?”
“不需要。”
我平静地说,
“我们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。现在,我想带我儿子去殡仪馆。”
保安点点头,明显急于离开这个诡异的气氛。
“好的,女士。如果需要帮助,请随时通知我们。”
等保安离开后,走廊再次陷入死寂。
刘心悦靠在墙上,眼神空洞;顾轻舟则死死盯着我,像要看穿我的灵魂。
“你到底想要怎样?”
他咬牙切齿地问。
我走到小乐的遗体旁,轻轻抚摸他冰冷的脸颊。
这个我养育了十五年的孩子,竟然不是我亲生的。
这个事实仍然让我心如刀绞,即使我已经知道了三个月。
“我要你们出席小乐的葬礼,”我轻声说,
“我要你们在所有人面前扮演悲痛欲绝的父母。然后...”
我抬头,直视顾轻舟的眼睛,
“我要你在董事会上宣布辞去CEO职务,并将你名下30%的股份转让给我。”
“你疯了!”顾轻舟怒吼,
“那是我半辈子的心血!”
“或者,”
我继续平静地说,
“我也可以把这些材料交给检察院。你选哪个?”
顾轻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,眼中闪烁着屈辱和愤怒的光芒。
但最终,他低下了头。
“...我答应你。”
刘心悦突然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臂,指甲深深陷入我的皮肤。
“那我呢?”她嘶哑地问,
“你想要我怎样?我的儿子...我的儿子已经...”她的声音再次破碎。
我轻轻挣开她的手。
“你?”我冷笑,
“你已经得到报应了。你以为这些年你拥有的是顾轻舟的爱?不,你拥有的只是一个谎言。而现在,连这个谎言也破灭了。”
刘心悦如遭雷击,后退几步,靠在墙上缓缓滑坐在地。
她的眼神涣散,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,已经完全崩溃了。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。
“您好,我是姜思思。请派人来市中心医院接我儿子...”
我的声音哽咽了一下,
“接小乐的遗体。”
挂断电话后,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我曾经深爱又深恨的人。
顾轻舟,我的大学同学,我的初恋,我的丈夫,也是毁了我一生的恶魔。
刘心悦,我曾经最好的闺蜜,却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夺走了我的一切。
而现在,我终于夺回了主动权。
“三天后,小乐的葬礼。”
我整理了一下衣襟,
“别迟到。”
说完,我转身准备离开。就在这时,顾轻舟突然冲向我,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。
“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一切!”
他怒吼着,双手朝我的脖子掐来。
我早有防备,迅速闪避,但高跟鞋一歪,我踉跄着差点摔倒。
顾轻舟趁机扑上来,将我按在墙上,双手如铁钳般掐住我的喉咙。
“你去死吧!”
他咆哮着,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。
我挣扎着,视线开始模糊。
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窒息时,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叫喊。
“放开她!”
紧接着是一声闷响,顾轻舟的身体猛地僵住,然后缓缓倒下。
我大口喘息着,看到刘心悦站在顾轻舟身后,手里举着一个沉重的金属仪器。
顾轻舟倒在地上,后脑勺渗出鲜血。
他痛苦地呻吟着,试图爬起来。
刘心悦扔掉手中的凶器,扑向小乐的遗体,将他抱起来就往外跑。
“站住!”
我嘶哑地喊道,追了上去。
刘心悦跑得飞快,仿佛抱着的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。
她在走廊尽头拐弯,我紧追不舍。
转过拐角,我看到电梯门正在关闭,刘心悦和小乐的身影消失在门后。
我疯狂地按着电梯按钮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
我转向楼梯间,跌跌撞撞地往下跑。十五层楼,我的肺部像着了火,但我不能停下。
当我终于冲到一楼大厅时,正好看到刘心悦抱着小乐冲出医院大门,跳上一辆出租车。
“不!”
我追出去,但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。
我颤抖着拿出手机,拨通了110。
“我要报案,有人偷走了我儿子的遗体...”
挂断电话后,我站在医院门口,突然感到一阵眩晕。
十五年的仇恨,三个月的精心策划,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。
但随即,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——刘心悦会去哪里?
她会对我女儿做什么?
我迅速拨通了孤儿院的电话。
“您好,我是林小雨的资助人姜思思。请立刻确保她的安全,可能有危险人物会去找她...”
6
我颤抖着攥紧手机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十五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
——顾轻舟浑身湿透冲进产房,怀里襁褓上沾着草屑和泥点,
他红着眼眶说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呼吸,我却在他西装内衬发现半片带血的玉佩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我终于在医院后巷的废弃仓库里找到刘心悦。
她抱着小乐的遗体蜷缩在发霉的纸箱堆里,怀里还搂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
——正是我的女儿小雨。
“放开她!”
我抓起门边的铁棍冲过去,却在看清小雨手腕上的红痕时猛然顿住。
那道新月形的疤痕,和我锁骨下方的胎记形状分毫不差。
刘心悦缓缓抬头,脸上泪痕早已干涸,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:
“姜思思,你猜我刚才问小雨什么?”
她轻抚着小乐早已僵硬的脸颊,
“我问她,愿不愿意和妈妈去见哥哥。”
小雨突然剧烈挣扎起来,她脖子上的银链被扯断,一枚碎玉掉在我脚边
——正是当年我缝在襁褓里的半块长命锁。
“她是你的种?“”
刘心悦忽然笑起来,笑声震得屋顶灰尘簌簌掉落,
“顾轻舟那个蠢货,以为把你女儿扔去孤儿院就能断干净,却不知道我每个月都会给孤儿院落款。”
她指甲深深掐进小雨后颈,
“直到今天看见这丫头的眼睛,我才发现和小乐长得多像...”
仓库铁门突然被撞开,刺眼的警灯映得刘心悦瞳孔发灰。
两名警察举着警棍冲进来时,我清楚看见她藏在袖口的水果刀反光。
“砰!”
枪响的瞬间,我本能地扑向小雨。
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,刘心悦的身体重重砸在水泥地上,手里的刀“当啷”落地。
小乐的遗体从她怀里滑出,后颈处露出半片陈旧的烫伤疤痕
——那是三年前顾轻舟酒后打翻咖啡留下的印记。
“妈妈...”
小雨颤抖着抱住我,她身上还穿着孤儿院的蓝白校服,领口别着我上周偷偷塞给她的HelloKitty发卡。
这个我失散了七年的女儿,
此刻正用和我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眼睛看着我,眼里盛满恐惧与困惑。
顾轻舟的庭审被安排在暴雨夜,窗外的雨声大得吓人。
当法庭投影放出他篡改医院记录、贿赂护工调换婴儿的监控时,
后排传来老太太的哭喊声
——那是顾轻舟的母亲,她至今不知道亲孙女曾被儿子扔在垃圾场旁的纸箱里等死。
“根据DNA鉴定结果,“
法官的声音穿透整个法庭,现场一片的死寂,
“原告姜思思女士与林小雨确系生物学母女。被告顾轻舟因涉嫌故意杀人未遂、拐卖儿童、职务侵占等罪名...”
我不再听下去。
法庭外,小雨正蹲在台阶上逗弄一只流浪猫,她脖子上重新戴上了完整的长命锁
——是我用小乐遗体后颈的皮肤组织,和当年在顾轻舟西装里发现的半片玉佩拼合而成。
刘心悦被送进精神病院的那天,我带着小雨去给小乐扫墓。
墓碑上的照片是他十岁生日时拍的,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,像极了档案袋里刘心悦的婴儿照。
“妈妈,”
小雨突然指着碑前的雏菊,
“哥哥会知道我们来看他吗?”
我摸着她柔软的头发,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。
七年前那个抱着高烧的小乐在雨夜狂奔的夜晚,
那个跪在泳池边被顾轻舟踹得肋骨骨裂的下午,此刻都化作指间沙,被风吹散在五月的阳光里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孤儿院发来的消息:
“林小雨小朋友的领养手续已办妥,恭喜姜思思女士正式成为监护人。”
我抬头看向天际,云层正缓缓裂开道缝隙。
小乐生前最爱画的那种天蓝色,正从裂缝里倾泻下来,落在小雨发梢,落在墓碑上的雏菊上,落在我们相握的手背上。
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,但阳光会找到缝隙照进来。
就像此刻,小雨忽然转身抱住我,用沾着草屑的手指给我别正歪掉的发卡。
而远处,不知谁家的钢琴声正轻轻流淌着《致爱丽丝》。
这是新生的开始。
以血与泪为墨,以恨与痛为笔,最终写下的,是原谅与重生的篇章。
(全篇完)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6:52:20
请收藏本站:https://www.hrike.com。逸书阅读屋